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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轼在《三槐堂铭》里写道:“忠厚传家久,诗书继世长。”
物质会随着时间而褪色,而家风却是可以流传千古。
一个家庭,正气凛然,忠厚风骨,何愁没有延绵的福气。
陆游一生多次作诗提到家风,也不断告诫儿子。《家风》:“春耕秋钓旧家风,门巷荒寒屋壁空。”告诉儿子要勤俭持家;《示儿》:“王师北定中原日,家祭无忘告乃翁。”告诉儿子要誓死报国。
而陆游八十三岁高龄写诗传家风有何深意?
陆游的家风传的竟然是茶?
给我们后人什么启发?
今天就和我一起从一首茶诗中了解陆游的家风。
要了解诗歌,得先了解作者,老规矩,从作者开始聊起吧。
陆游,字观务,号放翁,宋越州山阴(今浙江绍兴)人。北宋徽宗宣和七年(1125),他父亲携眷由水路赴京城。在十月十七日一个暴风雨的早晨,陆游就诞生在淮河舟中。
陆游
关于陆游名与字的由来,向来有着两种不同的说法。
其一,相传在他出生的前夕,他的母亲曾梦到当代的大词人秦观(字少游)。因而以秦观的字为他的名,以秦的名为他的字。
秦观
也有说陆游的名与字,是因其自己仰慕秦少游之为人“高洁”而起。我们现在看他的诗稿中有《题陈伯予主簿所藏秦少游像》云:
晚生常恨不从公,忽拜英姿绘画中,妄欲步趋端有意,我名公字正相同。
可见后一个说法是正确的。毕竟,梦境无凭,题诗有据。
下面再来讲茶诗。
八十三吟
宋·陆游
石帆山下白头人,八十三回见早春。
自爱安闲忘寂寞,天将强健报清贫。
枯桐已爨宁求识?敝帚当捐却自珍。
桑苎家风君勿笑,它年犹得作茶神。
虽然诗名中不带茶字,却也可算是陆游晚年茶诗中的精品。
开篇提到的石帆山,对于陆游有着特殊的意义。据《嘉泰会稽志》记载:
会稽县石帆山,在县东一十五里。旧经引夏侯曾先地志云:“射的山北石壁高数十丈,中央少纡,状如张帆,下有文石如鹞,一名石帆。”
绍兴吼山风景区
石帆山即今浙江绍兴县东一十五里的吼山,因山上矗立一块如船帆一样的石头而得名,现在被称为云石。
绍兴吼山云石
因是家乡的名胜,陆游对其颇有感情。像《雨中宿石帆山下民家》《赠石帆老人》等多首诗中,都曾提及这座名山。写作这首《八十三吟》时,陆游已经是八十三岁高龄的老人了。这“石帆山下白头人”,说的便是诗人自己了。
冬去春来,物候更迭,陆游已经看了八十三回。总结自己的一生,又有什么可以分享给儿孙后辈的话呢?想来想去,似乎就只有“自爱安闲忘寂寞”一句了。
后面的两句,则是连用了两则典故。
“枯桐已爨宁求识”一句,典出自《后汉书·蔡邕传》“吴人有烧桐以爨者,邕闻火烈之声,知其良木,因请而裁为琴,果有美音,而其尾犹焦,故时人名曰‘焦尾琴’焉”一段。陆游以此比喻,自己空有抱负却难以施展。
焦尾琴
“敝帚当捐却自珍”一句,典出汉代刘珍《东观汉记·光武帝纪》“一量放兵纵火,闻之可以酸鼻。家有敝帚,享之千斤”一段。后人将“敝帚自珍”作为成语,比喻自己的东西即使不好也要格外珍惜。
最后“桑苎家风君勿笑,它年犹得作茶神”两句,讲出诗人陆游与茶人陆羽间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据《新唐书》卷一九六《陆羽传》载:
上元初,隐苕溪,自称桑苎翁,阖门著书。
陆游倾慕陆羽,又恰巧与茶圣同姓,因此他曾在诗中多次提及“桑苎”二字。
陆羽
譬如《自咏》中有“曾著《杞菊赋》,自名桑苎翁”一句。《安国院试茶》中有“我是江南桑苎家,汲泉闲品故园茶”一句。《同何元立蔡肩吾至东丁院汲泉煮茶》中则说:“一州佳处尽徘徊,惟有东丁院未来。身是江南老桑苎,诸君小住共茶杯。”
陆羽《茶经》更是陆游的经常读物之一。《书况》中说“琴谱从僧借,茶经与客论”。《雨晴》里有“孰知倦客萧然意,水品茶经手自携”。《戏书燕儿》中还有“水品茶经带在手,前身竟是竟陵翁”的诗句。《野意》中“茶经每向僧窗读,菰米仍于野艇炊”一句,更是表明即使在远客他乡成都时,《茶经》也是翻读不辍的书籍。
《宋史》中称陆游卒于南宋嘉定二年(1209),享年八十五岁。钱大昕在《陆放翁年谱》中,根据《直斋书录解题》考证出陆游应是卒于南宋嘉定三年(1210),享年八十六岁。无论如何,在“人生七十古来稀”的中国古代,陆游绝对算得上是一位长寿老人。
陆游的康健与寿高,与他所倡导的“桑苎家风”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。
到底什么是“桑苎家风”呢?
首先,自是要常饮好茶。
中国古人,很早就认识了茶的保健功效。自唐代《新修本草》始,中国的医书必将茶收录其中。浙江中医药大学的林乾良教授,更是在20世纪80年代首次提出“茶疗”的观点。陆游一生保持的饮茶习惯,自然是对于他的健康长寿有着积极的影响。
然而,茶对于人的益处,又不止于强身健体,更在于疗愈心性。
我们饮到一杯好茶,可说是身心愉悦。
身体的舒爽,归因于茶的物质作用。
心情的愉悦,归功于茶的精神效力。
桑苎家风,是个人独处时“自爱安闲忘寂寞”的心态。
一杯茶,让静思独处开朗豁达。
桑苎家风长存,自是福寿康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