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夏之初,往德宏芒市。一日,在德昂族小馆吃了珍稀的田间小花鱼和橄榄撒撇,是吾饕餮史上之又一艳遇,食材珍稀,味道独特,始对德昂族食文化有了初识。又一日,雨过天晴,往芒市三台山德昂族乡探访。
离开濡热的芒市城,往山上走,渐有山风扑面,为之一爽。山道弯弯,草木葱茏。山不高,山道边向远俯瞰,芒市坝子尽收眼底,天高地阔,大有怅寥廓之意。
抵山顶,便是出冬瓜村,有文化长廊,详尽绍介德昂族之来龙去脉、文化习俗。村口立一大树,枝繁叶茂,开满白色鲜花,是为出冬瓜村之标志树。转过村口不远,有一幢干栏式村舍,全木结构,梁柱上有刀斧斫砍之痕,岁月剥蚀痕迹明显。此为酸茶传承人赵玉月之家。见客来,赵玉月热情备至。烧了水,沏了茶。
第一泡是酸饼茶,喝了六七道,味并不酸,茶甜、回甘、稍涩,有浓浓的发酵味道。
第二泡是酸茶,又叫老黑茶,味道更悠长。
赵玉月说,“我们德昂族的酸茶不酸,臭菜不臭!”
喝了一阵子茶,胸口沁汗,心神皆爽。放下杯盞,移步平台,见晾晒着的茶饼和发酵用的竹筒。
“茶叶采下来萎凋四小时,然后蒸熟杀青,放入竹筒、埋入地下发酵三个月!不能少于三个月。三个月后,取出发酵的茶叶捣碎成泥后制成茶饼。”赵玉月用生硬的汉语说着制茶的种种事情。
我抓了一撮晒着的黑茶嚼了嚼,没有茶的苦涩,想必是发酵杀了茶的苦味,留了清甜和回甘。
初次造访德昂族民居,见纺车、五彩女红工具和绣品,让人眼睛亮了许多,转眼在一堵墙上见到酸茶的制作工艺,还有一段写道:“酸茶能清热解暑,消炎解酒,爽神润喉,增进消化。德昂族民间传说常饮酸茶,可美容增寿”。
此番芒市三台山之行,识得德昂族乃云南26种少数民族之一族,三台山乡是全国唯一德昂族乡,属直过民族、少数民族、人口较少民族、跨境民族区。德昂族人虽少,却也有着悠久的历史。在德昂族的茶文化中,种茶、饮茶、送茶,“集会茶”“出生茶”“社交茶”“成年恋爱茶"“定亲茶”等茶俗是每个德昂族人生命的必经之阶。要体验如此之多的茶俗,大概要在这里呆上一个甲子。于是看看、想想,神往而已。
读到德昂族民间神话史诗《达古达楞格莱标》中一精典之句:“德昂族是茶叶变的,茶是德昂族的根"——大有云南名联:“两手把大地山河捏瘪搓圆洒向空中毫无色相;一口将先天祖气咀来嚼去吞在肚里放出光明”之气魄。
德昂茶酽,当为味蕾和心性所记忆。